《微臣》—— by公子欢喜
齐嘉最近总是外出,正月初三刚过,宫里就传了旨要召见。那时,他俩正窝在书房里。崔铭旭跷脚搁手地歪在椅上,新制的狼毫笔戒尺一样指著齐嘉:
“把背挺起来。”
“胸,胸膛也挺起来!”
“笨,谁让你撅肚子了?”
“迈步!你这是迈步吗?这麽小一点,你属麻雀的?”早看他走路一奔三跳的模样不顺眼,这样哪里有半点当官的样子?活该旁人不把他当回事。
齐嘉一清早就被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,已经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唱戏一般迈了好几遍八字步,不禁小声嘀咕:“早朝的时候,排在我前面的李大人就是这麽走的……”
抱怨被崔铭旭听了去,狼毫笔“啪”地一下敲在书桌上:“他都七十了,你跟他学?”
齐嘉缩著头不敢再分辨,传召就是这个时候来的,让他即刻进宫。齐嘉忙换了衣裳慌慌张张地往门外奔,崔铭旭软泥似地摊在椅子上,撇著嘴角百无聊赖地把狼毫笔扔到桌上,又看著它滚到了地上。
往後,齐嘉天天一早去上朝就得到天黑才见得著人,回来後也没了从前的精神,埋头在书房里写写看看,比崔铭旭这个待考的士子还用功。
崔铭旭玩笑说:“皇帝让你当丞相了?”
齐嘉结结巴巴地答:“没,就是最近事儿挺多,挺忙。”
一看他那双不停往地上瞟的眼睛就知道他撒谎。崔铭旭也不屑说破,反正就小傻子那点本事也干不了什麽。
没事时,一个人坐在桌前合著书胡思乱想,这个齐嘉,不通政务又没才学,没眼色没心机没机灵劲儿,紧张起来话也说不清,更别提什麽巧舌如簧阿谀献媚了,怎麽皇帝还这麽喜欢把他往宫里召?犯什麽糊涂了?
於是,眼睛就瞄到了身边那个正埋头抄写的人身上,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有什麽能招皇帝喜欢的东西来。最近反而更见迟钝,他都看了他这麽久了,他连头都不抬一下,放从前,早就别扭得想方设法往门外跑了。便走过去站在他身侧:“喂,你在写什麽?”
“吓!”齐嘉冷不丁被他在耳边一唤,背脊不由一挺,“没,没什麽。”
两手慌乱地抓起桌上的纸往书堆里塞:“我就……就练练字。”
崔铭旭心中起疑,狐疑地往他藏在背後的手上看:“练字你藏什麽?”
“我……”齐嘉语塞,低下头思索了良久,正色道,“我答应了陛下的,绝不跟人说。”唇角抿成了一条线。不说就不说,他崔铭旭又不是跟他一样爱寻根问底。
崔铭旭立了一会儿,没再追问,过两天闲聊的时候又提起:“现今北边有蛮子作乱,西边的月氏族对我朝虎视眈眈,南方年年开春都受水患所苦,还不知今年灾情如何。这位当今登基都三年了,未免……”
再往下的话就有些大不敬了,崔铭旭正斟酌词句,一直笑呵呵的齐嘉却突然板起脸,打断了他:“北边蛮子作乱,陛下去年就派了秦老将军去讨伐,如今连连大捷。西边的月氏与我朝素来和睦,而今不过有几分可疑行迹罢了。北方战事吃重之际,南方又有水患,为何非要为了什麽天朝国威就兴师征讨,使百姓更多一份税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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