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琴聲辗转 》——作者:竹坞听雨【于君】

温暖慕城

拧干衣袖的水，于君自低头自我打量一番。身上皱在一起长衫乱成麻花一样，还未干透带着湿凉。再伸手捋捋两颊鬓边半干的发束，将发丝尽量用手指捋散这样容易干。双手举到头顶，背过去摸索到发间的丝绸发带，用力扎捆紧固。然后将发带的后摆理到胸前，长短一直垂到肋边。一阵江风透过苇帘陇进舟棚，吹起白色的发带，黑色的青丝。于君自感到一阵微寒，淋了一天的雨在加之身上的衣服未干，虽然已是夏天，但是此刻的夜风一吹却难免有些寒意。

　　他抱着双膝坐下，将头埋在膝盖上。深深的呼吸，听见外边，江水拍击船身、虫儿鸣唱、蛙声觅偶。细细簌簌的嘈杂，一阵紧过一阵。

　　过一会儿，他站起身打开苇帘，走到船尾。江水隐在黑色中，新月如钩，倒映在黑洞洞的江面，一弯象牙白光在虚无中摇曳。风从远处的山颠落下，站在船尾的于君自，衣袂飘飘。闭着眼睛，感受风的涤荡。心中尽是疲倦，倦了颠沛流离、倦了行路家远、倦了前方何方、倦了内心的执着。丝丝片片的风抚过肌肤，倦意化作细沙挥挥洒洒，归于了然。

　　“为何呢？”
　　“为何呢？”

　　于君自用冰凉的双手，盖住面庞。想起了，这一个月来的经历。负气离家出走，毫无目的一路北上。途中包裹失窃，幸好有还些银两放在随身的钱袋中。前天又遇上黑店，银两马匹全都被贼人谋取。就这样步行了三日，走走停停，一路都是荒野，他也不知道那些野果可以食用，只能以泉水充饥。

　　夜里便只能地幕天挨饿过夜，离家至今已过一个月有余。仿佛昨天还坐在家里庭院里听母亲的叮咛，在父亲的严厉监督下练剑，院里的落叶萧萧。仿佛昨夜还睡软软的褥子盖暖暖的丝被，房外的清风打窗。
　　而此刻......，好像如梦一样，一切都好不真实，不知道是回忆不真实还是现在不真实。万般感慨，千般思绪，“哎......”都化作轻声叹息。

　　于君自在心中自问过多次，江湖究竟在何方？自己现在不就置身在江湖吗？如果这便是江湖，这就是父亲口中的江湖，自己从小向往的江湖。那么心内的执着是否就该幻灭了呢？看不懂，看不懂事情总往最坏的方向演变，看不懂人心底层到底隐藏着什么。就像前日那位客店老板娘，刚见时和蔼可亲、慈眉善目。可是一夜之间，把自己置于落魄流离的境地。还是那般蔼可亲的模样，眼中满是幽光，头也不回的把中了迷药的自己扔出门外。回忆起来让人不禁心寒。

　　想到这里于君自不断的摇头，心道：“不，不是这样的。”父亲口中的江湖，纵马仗剑煮酒，快意恩仇赤诚。自己心中的江湖，一柄剑，一壶酒，一阵风，一轮月，一行诗，一段天涯，一身潇洒。

　　想到情动处不禁脱口而出，自言自语：“也许这不是？也许还未至？应该继续去寻找！”说完莞尔一笑，带着点点苦涩和辛酸。好在今晚还有这片小船可以容身，于君自在心中自我安慰道。

　　走进船内按上苇帘，脱掉外套裹在身上。躺在坚硬的船板上，咯的背脊酸痛。饥饿的肚子开始叫嚣起来。“咕......咕......。”响声绵长，肚子一阵轻颤。辗转反侧间，饥饿与困倦在脑中纠缠此消彼长。

　　呼呼的风声划过船坞，棚上枯干的芦苇叶子沙沙作响。
　　船在江岸沉浮，月在水中搁浅。
　　船里的人在饥饿，也敌不过身心的疲惫，沉沉的睡去。

---

dgsongab

楼主辛苦了！